很久没见过这样开心的凯了。梅森在手机上看着那些比赛的照片。
他又进球了。梅森不在场边，却知道他会能进球的。如果是在身侧，他也会这样对他说，就像一次又一次不小心被摄像机镜头记录下来的呐喊、鼓励。
有时赛后梅森回看才会知道自己做了那样夸张的事。高度紧张又精神亢奋的时刻，流露的都是最真实的感情，因为太过自然，反而可能不会记得。
凯如果在他旁边一起看到了，就总是会笑。梅森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，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跟着他笑，在关掉屏幕之前偷偷地假装手指碰到收藏键。
最后凯会说，谢谢你，梅森。
不用谢。梅森想。荣耀的顶峰携手攀登，谩骂的风口相依捱过。如果掉进了低谷，他们会一起往上爬，但永远为对方留一只援助的手，累了就握在一起，用另外一只来数星星。
山谷底的星星最远，但也最美，可见最多。他们摘到过几颗，知道那不只是虚幻的想象。
梅森以为这就是他和凯。
直到他被落下。
凯握住了别人的手。
但梅森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是最可笑的，比凯对他说的德国人的笑话好笑，比曾经提莫的搞怪都要好笑得多。
找回状态，连场进球，不正是他在星星下为凯许下的愿望吗？
他们可以同甘，冠军奖牌咬在齿间的金属味是蜜糖般的甜，但是其实不必非得共苦。
他是他，凯是凯。足球和现实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谁把谁落下。
被网络暴力也好，与俱乐部拉锯也罢，只是竟然是在这一个时刻，梅森才清楚地意识到所谓的人见人爱，讨人喜欢，蓝桥的孩子，1929，都是会过期的。
1929，1929。
一个个赛场的，训练的，大笑的，宁静的，拉着手的，紧紧拥抱到想将彼此融进骨血的，好的，坏的画面闪过，像童话故事那片如梦似幻的秘密森林里的光和尘，最终落定下来，变成凯怀抱中的另一个数字。
难道这就能够否定他们曾分享过的情感，推翻他们曾拥有过的一切，把过往变成转瞬即逝的光，把梅森变成他手边扬起的尘吗。
还有想要热吻的那一霎呢？
不会的。梅森知道。
但为什么还是感到这样难过呢。
